─── 毕加索的东方知音
张仃,著名艺术家、教育家、清华大学教授、原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院长张仃先生因病医治无效,在北京逝世,享年93岁。张仃先生七十余年的艺术生涯,跨越漫画、实用美术、艺术设计、展示设计、舞台美术、动画电影、装饰绘画、壁画、中国画、书法、艺术批评、美术教育等诸多门类,以其丰沛的艺术激情与超常的艺术能量,成为解读20世纪中国美术史的一个经典文本,被称为20世纪中国的“大美术家”和20世纪中国美术的“立交桥”。
张仃作品《红火的峁峁峁》
他参与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、全国政协会徽和开国纪念邮票的设计,诗人艾青说他“走到哪里,摩登就到哪里”,他涉足多个艺术领域且成就卓著,无论漫画、年画、书法、壁画、宣传画、装饰
画、水墨画、焦墨画还是工艺设计,更有人说他是“一部活的现当代中国美术史”……
张仃自画像(90年代)
为艺术差点丢了性命
“他这个人,除了艺术之外,什么都不在心里!生活自理能力极差。”夫人灰娃对记者说。他也是一个对政治远不如对艺术敏锐的艺术家,这让他在多次政治漩涡中吃了大亏。
幼年时,张仃便显现出了极高的艺术天赋,五岁时自学中国画,临摹了如《偷桃图》、《封侯挂印图》等一大批传统画作品,尤其是擅长画猴子,惟妙惟肖。这让私塾先生的父亲很高兴,把他送往北平求学,并不奢望出什么大成绩,只希望他将来能有一口饭吃。
9·18事变发生后,日本人占领了热河,父亲失业,还在北平艺术专科学校读书的张仃,因失去了经济来源,生活异常拮据。内忧外患,使得他很不习惯呆在学校过着成天勾工笔、画仕女的安静生活。他开始喜欢上了鲁迅的作品,一本《伪自由书》常放在身边。
为了表达对国民政府的不满,他创作了一大批抨击时弊的漫画,发表在一些进步刊物上,颇得读者喜欢。除此之外,他还串联学生,参加各种抗日救国组织,是当时颇为“前卫”的自由艺术家。
他的政治立场与行为触怒了国民党当局,1934年夏天,他因筹建左翼美术联盟被国民党当局逮捕,先押往南京,但念他“年幼无知”,只让他在“苏州反省院”“反省”三年,最后也只让他呆了半年,这是他第一次因为艺术成为了“政治犯”。
从“苏州反省院”出来后,张仃先去了上海,后来去了延安,在“鲁艺”执教。
1949年,张仃调入了中央美术学院任实用美术系主任,当时,他领导中央美术学院专家小组,参与了国徽的设计工作,他以天安门为主体的设计方案得到领导的认同。
“一手伸向生活,一手伸向传统”
新中国刚刚成立,国家重建与文化复兴是两大课题,中国画又是文化复兴中的重要部分。
关于如何改造传统的中国画,当时有两大派别针锋相对,各不相让,一个是主张推陈出新、全盘西化的虚无主义,另一个则是主张老祖宗的东西坚决不能动的保守主义。张仃对这两种看法都持保留意见,主张“一手伸向生活,一手伸向传统”,并主张中国画改造要与生活结合起来,走写生的道路。
张仃认为,相比那些阳春白雪、单纯追求趣味、严重脱离现实的所谓“高雅”艺术,根植于民间生活的艺术更具有强劲的生命力,所以,只有深入生活,中国画才可能有希望。
张仃说:“画山水画,少不了造险。险从何来?从大自然中来,从生活中来,从自己的感觉中来。如此,其险可倚。”
1954年,张仃、李可染、罗铭一行三人,到上海、苏州、杭州等地写生。几个月后,《李可染、张仃、罗铭水墨写生展》展出,在全国美术界引起了巨大反响。上海、南京等地的画家纷纷效仿。
与毕加索相遇
如果问张仃,一生中,他最喜欢哪位画家,张仃的答案一定是:毕加索!
1956年,世界博览会在法国举行,张仃领命前往,主要任务是设计世界博览会的中国馆。去法国之前,张仃预感此行能见到自己仰慕已久的毕加索。于是,他细心准备了礼品,一个是中国民间艺术中最常见的门神年画,另一个则是齐白石的水印画册。
当张仃设计完中国馆,在旅法画家赵无极的相伴下,四处搜寻毕加索的画册时,接到了前来法国访问的中国文化代表团的电话,让他赶快加入代表团,张仃欣然答应。
加入代表团不久,张仃便提议去拜见毕加索。在法国南部坎城的别墅里,张仃终于见到了毕加索。
当时,给毕加索送礼的事是由代表团一名女政工干部主持的,这位干部认为门神是中国封建迷信的象征,所以不能送门神年画,怕这样会影响新中国的光辉形象,这个决定让张仃很遗憾,他坚信毕加索一定喜欢他准备的门神年画。于是,张仃便把那套齐白石的水印画集送给了毕加索,毕加索也回赠给张仃一本自己新出的小画册,并在小画册上用蓝色的铅笔签上了“张仃”两个字,还画了一只和平鸽。彼此互赠礼品结束之后,毕加索专门戴上面具,打扮成一个“斗牛士”,把文化代表团的人逗得哈哈大笑。
这次会面让张仃终生难忘。两个月后,张大千去拜访毕加索,毕加索说:“我真不明白,你们中国艺术家为什么要到法国来学艺术。”后来,他还把自己临摹齐白石的画给张大千看,问他画得对不对。显然,张仃送的《齐白石水印》起了很大的作用。